- 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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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的第七天清晨,「阿尔卑斯山游览团」的汽车离开了奥地利南部小城St. Veit.我们是在暮色苍茫,烟雨迷蒙的黄昏进入St. Veit.行色匆匆,当然没有足够时间容许我尽情浏览此小城的名胜。晚饭前我在街头蹓跶了越一个钟头,街头的景色比起历史名城,国际大都会维也纳有很不同的风韵,居停处Dorint Rogner Hotel Zodiac 外墙四壁,油漆了鲜艳的几何图案,色彩缤纷。尽管St. Veit 的景物,在我脑海中,只不过是一浮光掠影,但这旅店的外型却留下一不能磨灭的印象。当晨告别St. Veit,虽没有临别依依的情绪,但总有点「心事同漂泊」的天涯流浪,像浮萍不定的感受。不久车子已驶进阿尔卑斯山脚的丘陵地带。山 *** 上,金风飒飒,深林密菁,水木明瑟,我的耳目为之一新,数日前离开瑞士,穿过列支登士坦Liechtenstein,进入奥国见到山环水抱的阿尔卑斯风景,和目前相比,同似中亦有很大的差别。
阿尔卑斯山脉从地中海的Gulf of Genoa,抹过意大利和法国的边陲进入瑞士,横亘于瑞士,列支登士坦,奥地利境内,指爪延伸到德国南部和斯洛文尼亚Slovenia,是蟠卧在中欧的梁脊,给这些山国平添了多至不可胜数的美景。例如瑞士和奥国西部的泰鲁尔郡Tyrol 都是千岩竞秀,万壑争流。且大小湖泊,星罗棋布,宛似在这些奇秀,突兀的风景内镶以百片明镜,万顷琉璃。山区不乏平野,绿草如茵,漫山遍地都是牛羊,所以此处的名产是巧古力糖,乳酪,羊毛外衣,皮革…等。在这四野茫茫的草原上,天末凉风拂过地面,野草全部低伏起来。遥观天际,成群牛羊结队汹涌而来。这画意早被北朝的斛律金将军谱成音乐作歌咏:「…天似穷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泰鲁尔郡远溯于一三六三年便并归奥国的哈斯堡Hab *** urg 王朝。一四九三年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兼奥王Maximilian 以此郡为军事基地扩充地盘,发展势力,所以泰鲁尔是奥国的政治摇篮。十九世纪初拿破仑称霸欧陆,兵据此郡,将它拨入附庸国保维利亚Bavaria 的范畴,直至一八一五年拿破仑溃败后,它方重归故主。当我们的旅游车停在东泰鲁尔首府Lienz 火车站附近,已近上午十时。领队泰鲁尔人大肥佬Fredy 宣布:「我们在此有半个钟头小息和自由活动。」 Lienz 是奥国内颇有特殊政治身份的城市。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奥匈大帝国解体,泰鲁尔南部一大块土地被意大利强行割取以作加入英,法,美联盟击败德,奥,土的酬报。于是东泰鲁尔East Tyrol 便孤悬境外,不再和泰鲁尔本土接壤,所以奥国和意大利有协约:从Lienz 往省会Inn *** ruck 的列车是要穿过意大利边境的。
我下了车子,踏进一建筑物,里内都是店铺,颇类似美国大城市的商场。其中一咖啡店柜面摆满了各式甜品。这星期来在瑞士和奥国品味了很多精美的糖果和糕饼,都是不能抗拒的,也顾不得大腹便便的后果了。我选择了一块「黑森林」,一杯浓咖啡。付了钱可狼狈了,大堂已无虚席,不知何处可以容足。正在犹疑之际,不远处一白发,高瘦,带了金丝眼镜的老人霍然站起来,笑脸相迎,操略带口音的流利英语对我说「朋友,和我共席罢。」我谢了他,坐下来,本想和他略作寒暄,但他的注意力已回到报纸上。我暗忖这老人是什么身份?姑且学福尔摩斯作推测。他衣着雅洁,举动温文,英语畅顺,一定是一有教育的「斯文」人。报章文字不是德文,大概是斯拉夫文Slavic.结论是这老人是从邻国斯洛文尼亚来的。我的思潮被邻座「如雷贯耳」的意大利话打断,是两位身型健硕意大利籍的货车司机手持啤酒,豪气干云,旁若无人般侃侃交谈。斯洛文尼亚老人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来和我道别:「我要赶火车,谢谢你和我作伴。」他刚离去,一位头发蓬松的年青人坐上老人的位内,从口袋摸出一副牌,操法语口音很浓的英语说:「和我玩几手扑克牌罢,二十瑞士法郎一手。」我告他从不赌博的,他立即悻悻然离去。跟着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抱着一约二岁的女婴。那清脆的德语如出谷黄莺:「甜心,你问这位伯伯我们可以坐在他的对面吗?」 那金发女娃娃笑得很甜,一对大大的蓝眼睛,明亮得如水晶。我蓦然觉悟,Lienz 是边城,所以我在短短十五分钟内碰上了四种不同国籍的人,这咖啡室简直是一民族陈列所!我吃完蛋糕,行了数步,已在一广阔的方场内,对着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长街。沿街房宇矮矮的,很多门前种了些长青灌木,杂有不同颜色花朵的天竺葵,这小城典雅极了。我抱怨旅行团没有容许我多作流连,要匆匆踏上征途。
Lienz 是在万山环抱的山谷中。车行不远便进入了层峦叠嶂的石灰岩石Dolomites 山区。Dolomites 是阿尔卑斯山脉中脍炙人口的奇景,画家Leonardo da Vinci 用此山为背景衬着Mona Lisa 的微笑。在这些峭立千仞般墨绿的高峰上,更有一层蛋黄略带粉红的石灰岩,一排排参差不齐像鳄鱼牙齿,凌霄插入天空,干云蔽日。峰口间一条长长的瀑布从天下泻,像白练般将两边青山界破。我借用元代诗人黄庚诗句描绘此景「山吞残日没,水挟断云流。」瀑布倾入碧水萦回的小溪,和山腰的白云相映,更显得云水苍茫。这一望无际的风景主要颜色是绿,但插入了几种白色:山腰的云是白的;峰顶的雪是白的;瀑布是白的;溪水冲激着圆石翻起的浪花是白的;山间稀疏房子囱上冒出一缕缕炊烟也是白的。好像一优美音调内敲上几声鼓响,摇着几口风铃,多么和谐悦目呵!正是:「曲径随流水,飞泉隐绿烟,有山皆入画,无树不参天。」我能有机会在精神饱满之年,一观Dolomites 的奇景,真是不负此生了。
车行未及一句钟,我们已踏入意大利国境。因为奥,意二国同属大欧洲经济联邦,一路通行无阻,不必过关,只有路边竖起一大牌Italia 而已。领队Fredy 精通奥国史,乡土情重,激昂地向我们解说,此地是意大利的行省Alto Adige,本来是奥匈大帝国的南泰鲁尔South Tyrol.八十多年来沦于异邦,但民风未泯,居民仍操德语,生活仍是日耳曼式。墨索里尼执政,曾一度企图将此地居民同化,移入大批意大利人,鼓励他们和日耳曼族通婚,将所有市名街名意大利化,包括人名。于是Johann 成为Giovanni,Heinrich 成为Enrico,Ludwig 成为Luigi,Karl 成为Carlo.(我顺便在此记下一有趣的驻脚。旅程结束的前夕,在瑞士英格堡Engelberg 旅店内我给Fredy 小账,信封上引用了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句话,但改了称呼"Oh, Alfredo, parting is such a sweet sorrow". Fredy 收下莞然失笑:「郑先生,你够幽默,我不介意被称为Alfredo,但我不会成为意大利人呵!」)在墨索里尼政策执行下,南泰鲁尔的大城市有几乎一半纯意大利族的居民。「山河风景原无异,城郭人民半已非」。这里是Dolomites 山区的延续,风景和Lienz 近郊的绝无分别。我在车内默默地欣赏这天下奇景,睹此鸢飞鱼跃的辽阔空间,深感到尘世间很多人受着利锁名缰的束缚,待得功成名遂,已是漏尽钟鸣,悔之晚矣!莫怪乎清初诗人吴梅村为了生计,失节事清,写下「误尽平生是一官」的自叹诗。颈联两句是最精警的:「松筠敢厌风霜苦,鱼鸟犹思天地宽。」他多么羡慕天地间的鱼鸟自由自在,毫无羁系。能在山野间生长的松竹,虽饱受风霜雨露的折磨,也是值得的。空旷的山川和红尘的桎梏相比,自然启发出无穷哲理!
旅游车依迂回曲折的山路而行,在曲径通幽处见到了一简单的坟墓。虽然我不懂堪舆学,亦知道此地风水极佳,未知地下人是否真的找到了龙穴?Fredy 说他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奥匈大帝国一军官,是南泰鲁尔人。在奥意激战时阵亡于南战场的意大利境内。遗命将残骸运回家园以遂他身亡异域,魂返故乡之愿。但最大的历史讽刺是:当他入土为安时,南泰鲁尔已割给意大利,故乡顿成了异乡。年青时读了法国民族文豪Alphones Daudet 作的短篇小说「最后的一课」,描写法国战败后将Alsace 割给普鲁士,最后一次教授法文时当地居民心境。同时想起南宋爱国诗人陆游为沦于金国的黄河流域居民写下两句诗:「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南泰鲁尔已沦为异域八十多年,居民仍毋忘故国,日耳曼文化历历在目。怪不得领队泰鲁尔人Fredy 说起这段伤心史,义愤坟胸,形诸词色呵!南泰鲁尔人真是极人生无可奈何之事了!
彼晨第二次小息已近中午,在地势陡削,为峭壁巉岩环着的Misurina 湖畔。可能这是阿尔卑斯山脉的高原。湖边靠岸浅水处已结成层层叠叠的冰块。这时刮着风,下着微雨,湖中流水荡漾,泛起微浪,真是「秋水横波,远山呈黛」。大概天气颇冷,这些雨丝风片都成了冰线。从新加坡来的Rick Wong 夫妇和小儿子及老母亲异常兴奋。这是他们首次见到冰雪,拾起冰块当作雪球耍玩。我站在小亭内稍避风雪,尽情享受「门对寒流雪满山」的景色。
下午一时在山上小镇Cortina d"Ampezzo 用午餐。我请教Fredy 要兑换多少意大利币方足够?他回答:「我们在省会Bolzano 只一晚,晚饭在旅馆内,是旅行团包的,午餐约值十二美元。」于是我在镇上银行换了值十五元的意大利币。此镇是滑雪中心,曾作东开过冬季世运会。放眼一望,颇是萧条冷清,也许滑雪季节未开始罢。Fredy 推荐了一间卖意大利薄饼驰名的餐室。里内有很多小房间。旅行团共三十五人,只我一人落单了。坐在那里方妥呢?正在犹疑,在头房内的Vern Curtis 向我挥手,请我进去。里内有一可容十人的长桌。他是摩门教徒,和夫人及三位姊姊和三位姐夫同行。我忙说:「你们一家八口,异常亲切,怎能让我这陌生人介入呢?」他说:「我们早认你是家人,不要多言,这午餐由我作东,你是我们的贵宾。」这一星期内我们同游德国的希特拉鹰巢别墅,和维也纳的美泉宫Schobrunn, Kapuchin Abbey 的Hab *** urg 王朝地牢陵穴,他们非常惊异我熟谙德,奥二国历史,所以谈得很投契。Vern 退休前充任美国一大公司的总裁,曾在德国和瑞士居留,所以他精通德语。我们取了英文菜牌,Vern 和女侍应生说的是德文,点的是意大利名菜。他还要了三瓶红酒,给我斟上满满一杯:「今日有缘,异地相逢,为了珍惜这难得的时机,我们干杯罢!」我本来对酒是涓滴不沾的,但盛情难却。「莫向樽前惜沉醉,与君俱是异乡人。」于是浮一大白了。壁炉中的熊熊火舌,烘得我的肩背异常温暖,但总不及红酒在我血液中沸腾,和这些萍水相逢的旅伴给予我心头的情意。但想到「天涯流落思无穷,既相逢,却匆匆」,难免惆怅和黯然。时空的凝聚,可以制造些虽短暂,但真摰的情谊,我平生旅行经验中已碰上了很多次。(请参阅柏林,里加二游记)。
Alto Adige 的省会博尔扎诺Bolzano 是我见到的唯一说德文的意大利城市。街道名称意,德双语并列。这是一古色古香的小城,楼宇建筑风格无异于奥国诸小城如St. Veit 和Lienz.居民用德语交谈,空中飘着Strauss 的华尔滋音乐,街头摆上卖香肠和酸卷心菜档摊,街上行人道很多在一列长拱门下,我在瑞士的Berne 和奥国的Graz 也见到些。显然墨索里尼在Bolzano 的意大利化全盘失败。这极端政策在此激起民变多次。日耳曼族和意大利族庆吊不通,更谈不上通婚了。二十世纪中期后罗马采取怀柔政策,允许Alto Adige 自治,Bolzano 中小学恢复了德文和奥国历史课程,二族方能和平共处。于是Bolzano 致力于工商业发展,成为意大利生活水平最高的城市,超于罗马,威尼斯。意大利各城市总有两条大道用统一意大利的功臣Garibaldi 和Mazinni 命名的。但这里两条大道,一是Via Alto Adige(亦用德文称Sudtirolstrasse 即南泰鲁尔路),另一条是Via Andreas Hofer.他是奥国属下的南泰鲁尔英雄,他的生平事迹可歌可泣。
Andreas Hofer 在一七六七年生于阿尔卑斯山南部一小镇,南泰鲁尔的St. Leonhard(意大利拥有治权后改为San Leonardo),离Bolzano 北约五十里。他原是阿尔卑斯山区一旅店主。拿破仑将奥国的泰鲁尔郡拨归他的附庸保维利亚,Hofer 组织一支强悍的农民队伍,发动泰鲁尔独立战争,和拿破仑的势力作殊死战。一八零九年在首府因斯布鲁克Inn *** ruck 南郊重创保法联军三次。可惜他的奋斗没有受到维也纳支持。第四次激战惨败后逃往阿尔卑斯深山内。一八一零年他被伙伴出卖了。拿破仑将他递解往意大利的Mantua 枪决。几天前我在Inn *** ruck 无意凭吊两处Hofer 的遗迹。我们参观教堂Wilten Abbey 后,我发现附近有他的戎装石像,原来此地就是Hofer 血战拿破仑的Bergisel 镇。可惜我没有时间进去博物馆参观,一定有很多关于他的文物。午餐后我偶然逛进Inn *** ruck 市内的Hofkirche 教堂,角墙有他的石棺。Hofer 的老家已入意大利,能埋骨在泰鲁尔本土,比深山路旁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军官幸福得多。Hofer 上天之灵,一定告慰。后我问Fredy:「为什么不一早指出Hofer 的葬地?」他反唇相向:「我怎晓得你懂得这么多奥国历史。」我在Bolzano 看到一大道以他的名字为号。能在当时的敌国千秋立名,Hofer 是永垂不朽了。
当晚下榻于Bolzano 最古老,亦是最豪华的旅馆Park Hotel Laurin,在一公园内,极水木清华,鸟语花香之雅。旅店房间陈设全是Belle Epoque 式,即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巴黎的奢华糜烂风格。墙壁都是红木板块砌的,挂上了些名画家作品。据说这旅馆曾接待过很多历史名人,包括奥匈大帝国的Archduke Franz Ferdinand,他在Sarajevo 遇刺点燃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火药线,比利时王Leopold,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英国统帅Montgomery,凭这些历史关系便产生我对这旧旅馆的神往。我的房间面积不大,对着公园,花树扶疏,颇恬静的。晚饭前有很多时间给我逛街。
Bolzano 的市中心是Walther 方场,标志是建于十三世纪左右的大教堂。我经过时已越了开放时间,重门深锁。市容很朴实无华,不像罗马,米兰,威尼斯的大街,商店争妍斗丽,招取游客。似乎商店多是供应日用品给本地居民。进入一五金兼杂物铺,见到了一铁油瓶,外表漆了农村景色,颇富地方风味,口袋十五美元值的意大利币原封未动,因为午餐被Vern Curtis 请了。一看价格,大约十七多美元,拿了油瓶,找着东主,倾囊而授,再贴上三美元,总够了罢。东主是一中年人,收了所有意大利币,包好油瓶,将三美元退回给我,操德语和我说话,大概是我是游客,特别优待。我非常感动,这样情况在罗马或奈波里绝对不可能发生的。行了十多个街口,进入一小巷。头一间是皮革店,在柜窗内有一深棕色的皮包,颜色甚似去年在亚西西(即圣方济故乡)寓居旅店内大堂见到的,当时犹疑不决,错过了机会。我进内询问,一年轻女郎略懂英语,服务态度甚佳,拿皮包出来给我察看,标价兑起美币,是二百七十美元。我答应购买,立即付了两张一百元,一张五十元的旅行支票,准备再补二十元现款给她。她忙说:「够了。你是外国人,不用付税。」并送我一支精致的原子笔留念。Bolzano 的民风,何其淳朴耶!在此东南三百多里外的威尼斯,可能要讨价还价多次方成交易也。当夜晚饭在旅馆二楼小餐室,布置古典华丽,仿佛将时光倒流了一百年。侍者穿上白制服金钮扣。主菜是烧牛扒,味道远胜去年在意大利本土各城市品味的。
翌日清晨告别了Bolzano,这是风雨凄其的一日。未回瑞士前,本来旅程安排在泰鲁尔的古都Merano 作小息。Fredy 说Merano 满是光滑圆石路或泥泞路,雨中不易行走。上了年纪的闪了腿便不妙了,所以只好牺牲Merano 的观光。离Merano 不远是Andreas Hofer的家乡San Leonardo.当然我难于启齿要求Fredy 在雨中绕道往彼处凭吊一番。过了Merano 不久,车子要爬上愈来愈陡峭的斜坡,又再跨越阿尔卑斯山,到了瑞士边界,车子停下来,这次要过海关,因为瑞士不是大欧洲经济联邦成员也。其实我也急于找海关盖印,证明我已离开这经济区以便我将证书寄回在Inn *** ruck 的Swarovski 总店,领回买水晶眼镜蛇预支营业税款项。
我们进入瑞士面积最大的一郡Graubunden.居民是山中原有的土著,不同其他郡居民先祖都是从德,法,意各地移民瑞士。此郡的言语是Romansch,从古罗马拉丁文蜕变出来。墨索里尼执意大利政,企图强行把Graubunden 纳入意大利版图内,瑞士Berne 政府间不容发地宣称Romansch 是第四官方文字,杜绝墨索里尼的野心和粉碎他认为Romansch 是意大利方言的理由。车子穿过Engadine 盘谷的植物公园,一路林荫茂密,景色怡人,未及中午已抵达避暑胜地圣莫里兹St. Moritz ,这是一依山凭湖的山城,那弧形的湖好似一块蓝宝石嵌在盘谷中。湖畔多是豪华宾馆,我们寓居的Belvedere Hotel 也在其中。我的房间有一小露台,备有桌椅,临湖远眺,静静的水脉脉含情,天下着雨,隔湖远山显得凄迷,湖边的树在颤动,露出无限寒意,正是「秋风满树,衣袂生凉;山色迷蒙,水波荡漾。」我穿了雨衣,出门觅食。因为风雨, Fredy 取消了额外节目马车游冰河。午餐后,只好自行漫步游览此城。市中心是Plaza da Scuola,四周商店卖的货物很多是价值连城,怪不得St. Moritz 有「富人的游乐场」之称。此是山城,很多街道是上下石级。雨点愈来愈大,双鞋湿透,我蹒跚地行着,到了一公园,有一斜斜石柱,可以比美意大利Pisa 的斜塔,碑文是用官方四言语,当然我不能读。「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是旅行家,阅历甚丰,曾在旅行写了一首诗,其中两句是「万里风尘南北路,一蓑烟雨短长亭」,道尽长途跋涉,风尘仆仆之苦,我亦有同感焉。当晚Fredy 宣布,原本路程安排是越意大利湖区入瑞士南部,因为风雨导致湖水泛滥,加上山泥倒倾,很多山口和沿湖公路被封闭了。行程改往日内瓦和法国长白山区Mont Blanc.详情留待下篇游记「日内瓦一城山色半城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