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小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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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我一直在反复地看美剧《广告狂人》(MAD MEN),一开始是被这部剧的弥漫的美国60年代复古风情和教科书般的穿着打扮所吸引,随着剧情的深入,我却不由自主地将关注点移向更深邃的内涵。这部剧讲述的是美国六十年代广告人的故事,更是人性的故事。
洋洋洒洒的全七季92集,如同广告业的史诗,观众可以从一间中型广告公司——Sterling Cooper公司及其员工的命运浮沉中,瞥见美国60年代整个广告业甚至整个社会的氛围与面貌。该剧对社会背景呈现之立体细腻、角色塑造之丰满、人性与人格探索之深刻,堪称广告业的《红楼梦》。同时,对我来说,这部剧对于我的意义,用“重塑三观”来概括也绝不为过。为了纪念这部伟大的美剧,我决定在这次重温的过程中记录整理所有最爱的情节,当然,也给每件漂亮的衣服截图留念,既作为我个人的剧情速查笔记,也作为简单浅显的剧评。
这部剧还有一个非常感人的特点——每一集都会有配合剧情的不同片尾曲,我也会把片尾曲链接放在每篇文章的末尾。
预警:大量剧透!想看这部剧的盆友,请勿在看剧前看文!!
现在,欢迎踏入《广告狂人》的疯狂之旅!
S01E01作为整部剧的第一集,剧情结构非常紧凑,信息量很大。这部剧绝对是慢热界的扛把子,与很多情节悬疑惊险的美剧相比,这一集,或者说这整部剧,都容易给人一种节奏缓慢的感觉,一开始看的时候简直迟迟不能get到剧情,慢热到怀疑人生!想当年我看了六遍才勉强看完第一集啊!! 也不排除是我智商太低的可能…… 但缓慢不代表拖沓,慢慢适应了这个节奏,你就会发现每一个细腻的沉默中,都隐藏着波涛汹涌,这种含蓄的表演比所有直白的表达更扣人心弦。
这一集的剧情围绕着Sterling Cooper(以下简称S&C)的创意总监(也是本剧男主角)Don Draper在广告创意中遇到的一个瓶颈而展开——当时《读者文摘》杂志发表了研究结果,表明吸烟会导致肺癌,政府不允许任何品牌的香烟广告宣称自身产品的绝对安全,因此S&C的主要客户Lucky Strike(好彩香烟,很有名的香烟品牌,当时中国人管这个品牌叫红圈,感兴趣的自行百度)要求Don拿出全新的广告创意,然而Don表示臣做不到!就在客户即将失望而去的时候,好彩的太子爷一句不经意的言谈激发了Don的灵感,让他决定在广告中避开所有安全问题,而将主题放在吸烟带来的幸福感上。就这样诞生了一句经典的广告词:Lucky Strike,it"s toasted.这是一句双关语,toasted既表示“烘焙过的”,也表示“举杯祝福过的”。为了解释这个创意,Don发表了一番关于“广告创意的根本是幸福感”的言论,相信时至今日,也依然是广告创意的根基。最起码对我来说,若要我掏钱购买一件并非必要的商品,那一定是因为这件商品带给了我美好的期待,让我相信拥有它会让我变得更好、更快乐,同样的,若一个广告创意对于大多数目标客户都有这样的煽动效果,必会激起购买的热潮,使这件商品大获成功。
另外,这一集的另一个主题聚焦在当时社会对女性的偏见与歧视上。本集所呈现的工作日也是主要角色之一Peggy作为秘书进入S&C工作的第一天。她是一个从布鲁克林来到纽约的年轻女孩,与纽约姑娘的时尚与活泼相比,她从着装到性情都因过于保守而显得格格不入。从她一进入公司,就不断受到所有人的暗示,要求她要按照男人的审美来穿着打扮、要按照男人的喜好来为人处事、最好的归宿是在纽约找到好丈夫从而成为全职主妇……当时年轻女性在社会上通常也只能找到秘书等传信打杂端茶倒水的工作,工作的目的除了生存,主要是为了物色合适的伴侣,把自己嫁出去。短短一天中,在经历了Ken的言辞调戏、Pete的指指点点、Joan和接线员对于如何取悦男人的言传身教后,Peggy相信如果自己不勾引Don,就不能顺利完成秘书这份工作。于是,Peggy作出了令人哭笑不得的惊人之举:她直接在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试图“勾引”Don!而且Peggy完全get不到调情的重点,整个过程只有套路没有真诚,尴尬到飞起。Don识破了Peggy,却没有责怪她,也许洞悉人心的Don看出Peggy根本不明白与男人关系暧昧到底意义何在,只是想快点融入工作环境,也许两个人冥冥中的心意相通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已初现端倪。但可以感受到的是,那个时代的女性是依附男人而存在的,如藤蔓依附大树,完全没有独立的人格,不仅男人这样认为,女人本身也把这当做理所当然,年长女性还会把这种“真理”传授给小女孩。可以想见,这种社会风气会造就多少外表美丽,灵魂却备受压抑的“绝望主妇”。这种现象,无关地域,无关时代,无关宗教,在任何时候出现,都是女性的悲剧,若女性自身都不能觉醒,就更加有讽刺意味了。
如果说对于女性歧视问题,Peggy还只是一知半解并试图接受,那么Rachel Menken的行为就可算得上是有力的还击。
与好彩香烟广告同时进行的另一个项目,是一家犹太百货商店Menken(麦肯公司)的广告宣传。麦肯公司派出的负责人是Rachel Menken,一个年轻的女性——这在那个年代可是相当罕见呀。于是Don很敷衍地做了创意展示,完全没有面对好彩时的毕恭毕敬,而且因为Rachel不同意他提出的广告策略而愤怒地离开了会议室。离开之前他甚至很直男癌地大放厥词:我不会允许一个女人酱紫对我缩话!(超凶!)然而后来他为了挽回这笔大生意还是巴巴儿地回去找Rachel道歉了(啊呵呵呵……)于是就出现了以下这段经典对话:
在看了这部剧无数遍之后,我仍然觉得这段对话令人回味无穷。在简短的寒暄之后,Don最感兴趣的问题居然是Rachel为什么不结婚(有没有觉得这个问题有点熟?男女都有,女性尤甚),而Rachel的回答精悍而有力度,她说自己不结婚的原因是从未遇到真正爱的人,而且如果自己不是女人,就不会面对这样荒唐的问题。接下来两个人就展开了对“爱”的讨论,Don认为爱本就不存在的,只是世俗强加于人的“规则”之一,好让原本孤立的人与其他人建立联系。不难看出,Don是一个感受不到爱的人,他成长与生活历程中经历过的孤独与绝望,由此可见一斑,这个问题以后会慢慢展开,甚至贯穿全剧。出人意料的是,坚持“不爱就不婚”的Rachel一语道破了Don的心结——也许是连Don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问题来源,而Rachel能明白这种心理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有过同样的感受。他们两个一样孤立无援,一样曾是周围一切的旁观者,一样经历过亲人相伴,挚友在侧,却找不到自己与外界联系的纽带。不同的是Rachel依然相信爱是存在的,只是自己还没有遇见,Don已经全盘否定了爱。
从这段对话之后,我就一直很喜欢Rachel。Don是一个很天才而且本性善良的人,但他心灵上的累累伤痕使他在面对自己的过往、面对亲密关系时畏缩不前,在不相信爱确实存在的同时,他对爱的需要却超乎寻常地炽烈,这使得他的渴求总以扭曲的方式表达出来。Rachel与Don同样孤独,但是她在面对这些的态度比Don更加勇敢,也更加理性。在这段对话中,Don外表自负骄傲,特立独行,内心却敏感懦弱,他所有的底气只来自于“成功男性”的完美躯壳,而Rachel对待他,是平等的、温和的、充满了理解与善意。Don能够轻易在这样一个女人面前敞开心扉,想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在Rachel身上也体现出一些种族问题(她是犹太人),但我对这个完全不懂,就不写了。欢迎科普。
最后,欢迎Don Draper最最美丽的妻子Betty出场!!当~当当当!
Betty的每件衣服都很漂亮,哪怕睡衣也不例外。看这件第一次出场的粉色睡衣:
Betty也是我最爱的女性角色,以后再说。
本集片尾曲:On The Street Where You Live,歌手Vic Damone S01E01片尾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