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苹果 -
[摘 要] 澳大利亚畅销书作家、电影字幕翻译者贾佩琳(Linda Jaivin)近年来一直致力于当代中国电影的英译工作,翻译了《霸王别姬》和《英雄》等12部中国电影,取得了突出的翻译成就,为中国电影走向世界作出了贡献。本文从字幕翻译的基本原则、电影名称的翻译、翻译中的文化差异等方面的翻译策略和技巧对贾佩琳的电影字幕翻译进行了考察和分析。
[关键词] 贾佩琳;字幕翻译;策略;技巧
贾佩琳(Linda Jaivin)是澳大利亚畅销书作家、评论家、电影字幕翻译者,1985年戛纳电影节期间开始为中国电影进行翻译,目前已经翻译了《霸王别姬》《梅兰芳》《英雄》《东邪西毒》《悲情城市》等12部中国影片,本文以《霸王别姬》为例对贾佩琳的电影字幕翻译做一简单考察和分析。
一
贾佩琳将电影字幕翻译的基本原则概括为“短、直、白”。“短”是首要原则,指每行字幕翻译长度要短,否则观众来不及看,字幕与屏幕无法兼顾,达不到娱乐、欣赏效果。不同国家对字幕长短的态度不同,一般要求每行最多42个英文字符(含标点和空格)。假设常用英语单词每个平均五个字母,则每行字幕只有不足八个单词来表达汉语丰富的内涵,没有相当的语言功底根本无法做到。
所谓“直”,是指对婉转或内涵丰富的语言直接处理。这是针对丰富的中国文化和汉语委婉、含蓄等特点的翻译原则,因为受字幕显示时间的限制, “屏幕上的单行字幕可能只有2秒,两行字幕大约7秒左右。”[1]这样,直接处理会使外国观众一目了然、快速理解。如:
1.这孩子没吃戏饭的命,您带回去吧。
译:This child isnt fated to be an actor.
2.在垓下中了汉军的十面埋伏,让刘邦给困死了。
译:At Gaixia he was outwitted,by the Han King.
例1中,关师傅说豆子“没吃戏饭的命”是拒绝收他为徒的委婉说法,观众没有足够时间来看对委婉说法的解释,且字幕空间也不允许出现长句,因而贾佩琳抓住要害,直接译成“isnt fated to be an actor”,并省略了后半句。例2中,“中了汉军的十面埋伏”涉及历史典故,观众不可能在看字幕的两三秒钟内掌握一个不熟悉的外国典故或文化现象,这里,贾佩琳使用了“缩减式翻译”[2]或“受制约的翻译”[3]。
“白”是指翻译要清楚明了,明白晓畅,如《霸王别姬》中的行话、术语、诗句等特殊文化现象,不但意思要译出,而且应该让人明白,不能让观众观看过程中脑海里出现“断片儿”①。如:
3.段老板,急急风催半天了,您再紧把手。
译:Mister Duan,the orchestras been warming up for ages. Please hurry!
“急急风”在戏剧中是指节奏很快的锣鼓点,多用以配合紧张、急促的动作或指演员按这种锣鼓点表演的程式,例3中是指等待或催促演员上场的紧张、急促的锣鼓点,贾佩琳就用简单易懂的“orchestra”来代替。
4.依我看,只要是唱西皮二黄,它就是京戏。
译:I say if it uses the traditional forms,then its the Beijing Opera.
西皮二黄,又称皮黄,是西皮、二黄两种腔调的合称。二黄是由吹腔、高拔子演变而成;同二黄相比,西皮一般较为高亢刚劲、活泼明快。在湘剧、桂剧等剧种里,西皮又称“北路”,同二黄称为“南路”相对,或合称“南北路”。京剧西皮包括导板(倒板)、慢板(慢三眼)、原板、二六、快板、流水、散板、摇板、回龙等板式。这么复杂的文化现象不可能在一句话中解释明白,可如果用音译,外国观众脑海里就会出现“断片儿”,贾佩琳这里使用了变译的翻译技巧。
5.掭了,掭了!我他妈不唱了。
译:Take it off! Take it off! I wont fucking sing any more!
“掭了”就是在戏曲演出结束以后,将“盔头”摘下、同时取掉盔头底下的“勒头”的举动。例句中就是表示让人摘下行头、拒绝登台演唱之意。变行话术语为简单明了的“Take it off!”,让观众一目了然。
除了字幕本身,电影名称的翻译也不容忽视,题目不仅要揭示主题,还要生动形象,如《梅兰芳》翻译成 “Forever Enthralled”,具有双重含义,一是使之做奴隶,是无可奈何,二是暗示梅兰芳与京剧的关系以及观众和梅兰芳的关系;《鬼子来了》中的“鬼子”是指抗战时期侵华的日本官兵,但不能译成由Japanese变异的Japs,考虑到情节和内容,贾佩琳译成了“Devils on the Doorstep”,虽然英文中没有这样的表达,但一经创造性的运用,就显得很有味道,而且通俗易懂;而《风月》若机械地译成“Wind and Moon”会让人不知所云,由于“风月”在汉语中性爱成分较明显,故而译成“Temptress Moon”,让观众一目了然。
文化差异是翻译的最大障碍,包括人物名字和不同方言间的交流。过去农村的人名很怪,比如“二脖子”“二狗子”之类的,不能直译成“Two Necks”和“Two Dogs”,因为服装和环境能让人明白其身份,而且这些名字本身没有特殊含义,没有必要将之与英语词汇进行对应,故而采用音译即可。至于说着安徽方言的阿姨与上海主人之间的对话,不能也不应该用美国内战时期南北方黑人与白人的方言来翻译,可以根据人物受教育程度,在词汇上进行选择。
二
外国观众需要综合画面的视觉、对人物话语的听觉和字幕翻译的阅读帮助来欣赏影片,故而电影字幕翻译要灵活处理三者之间的关系,如人物对话中一连串的“来,来,来,来,来”,观众靠听觉已经感受到了对话中的重复信息,不能译成一串的“come”,最多两个;而在翻译“日夜兼程送信”时,如果画面已经显示出日夜交替、没有休息,“日夜兼程”就可以省略不译。
字幕翻译的质量则取决于解决问题的态度和方法。看过《霸王别姬》的观众应该记得影片中有一场景,戏院里戏已开场,有人在后台大声喊:“马后!马后!”不少观众看到这里都会疑惑,不明白这“马后”到底什么意思,但很少有观众想办法求证。翻译却不能绕开不译,贾佩琳想尽办法遍求答案不得,无奈之下只好向熟悉京剧的作家吴祖光先生求助,才明白这是梨园行话,“马后”是稍后上台之意,故贾佩琳将之译为“a slight delay”,简明扼要,通俗易懂。
要求严格的导演和制片会认真审查译文,如有分歧,应该在坚持翻译原则的基础上协调与导演和制片间的关系。影片《霸王别姬》一开场,戏院里没开灯,进来两个穿戏装的人,台上有人问:“干什么的?”回答:“京剧院来走台的。”问者说:“哎哟,是您二位呀?”就这“是您二位”让贾佩琳和导演陈凯歌起了争执,贾翻译成了“I didnt recognize”,陈凯歌却执意要改成“Its you two guys”,贾说如果那样译就从屏幕上删掉她的名字,丝毫没有退让,因为“是您二位”不仅包含着对两位名角的尊敬,还包含了说话者对昏暗的光线下没认出两位的歉意,后者是话语的中心和重点,故而译成“I didnt recognize”很贴切。
影片剧作家的文化水平决定了原文本的语言基调,也决定了译文所采用的语言层次;根据剧中人物的不同文化水平对其语言进行选择也是翻译电影最基本的技巧和功底;但对观众的不同文化水平,不可能都照顾到,只能在一定程度上照顾其某方面的知识,如京剧。翻译中的同化和异化,是“让读者接近作者”,还是“让作者接近读者”[4]一直是有争议的话题,不同的翻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就电影字幕翻译的过程,贾佩琳认为翻译的时间长短、电影的画面和声音、自己的翻译和修改、制作方的审核和校对等方面的问题,也要遵守一些规则。首先,电影字幕的翻译需要有充足的时间保证。一部电影的字幕若需要翻译,最好在电影一杀青时就把影像资料交给字幕翻译工作者。贾佩琳1989年翻译《悲情城市》时,导演舒淇曾要两天内译完字幕;甚至陈凯歌也曾要求一周翻译完一部电影的字幕。翻译者没有充足的时间保障,很难保证翻译质量,故而要与制作方积极协商,争取足够的翻译时间。其次,电影的画面和声音也非常重要,不给影像资料只给剧本是很危险的翻译。剧本不同于电影,导演对剧本的理解和解读、如何通过画面、人物动作和声音来表现故事情节对翻译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只按剧本来翻译电影字幕要小心。
再次,翻译和修改的过程中一定要反复看电影。最好能在电视上看,看的过程中用自己的符号对部分内容加以标示,如用Chk表示check,用Chk D表示check dictionary,用Chk F表示check film等,反复观看并对标注的部分加以求证和解决。可能初稿中会有中文的影子,之后全部用英文去感觉和纠正,然后用“短、直、白”的翻译原则去修改,中间仍要反复看电影。有时会发现修改的英文虽然很漂亮,但离中文想表达的意思已经远了,甚至译稿交上去之后还会发现这样的缺憾。原文的声音很重要,只有听原声才能使译文声音尽量贴近原文声音和口型。译文不要让观众感觉很“外国”,因为有画面的视觉效果去弥补,尽量使观众获得一种文化的整体性感觉。
三、结 语
迄今为止,贾佩琳已经翻译了12部中国电影,并出版了包括小说和剧本等很多与中国相关的作品,显示了她对汉语的热爱和对中国文化的向往以及她对文学创作和电影翻译特有的兴趣和锲而不舍的精神。《霸王别姬》《悲情城市》等影片在国际上获得诸多荣誉和大奖,当然也包括字幕翻译者的努力和贡献。目前,无论是学术界还是电影节,从事电影字幕翻译的译者无论成就多大,大多还都停留在“隐形”[5]状态,至少在学术界应当改变忽视字幕翻译的状况了。
注释:
① 贾佩琳说“断片儿”是北京话,但据笔者调查并非北京方言,而且其他省份人士也能明白其意。笔者推测此词来自露天电影“流行”时期电影放映过程中胶片出现的意外中断,这里应该意为“接不上茬儿”或“出现空白”。
[参考文献]
[1] 方梦之.译学词典[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
[2] de Linde Zoe.Read My Lips: Subtitling Principles,Practices and Problems[J].Perpectives,1995.
[3] Diaz-Cintas Jorge.Dubbing or Subtitling: The Eternal Dilemma[J].Perspectives,1999(01).
[4] Lefevere A.Translating Literature:The German Tradition from Luther to Rosenzweig[M].Assen:Van Gorcum,1977.
[5] Venuti Lawrence.译者的隐形:翻译史论[M]. 张景华,等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作者简介] 赵建芬(1971― ),女,河北藁城人,硕士,北京大学访问学者,石家庄学院外语系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翻译教学与实践及英美文学;贾宁(1981― ),女,河北石家庄人,石家庄学院外语系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语言学。
真可云 -
澳大利亚属于大洋洲，是大洋洲陆地的主体。大洋洲是世界陆地面积最小的洲，由澳大利亚大陆、塔斯马尼亚岛等岛屿和海外领土组成。
贾佩琳是一位知名的澳大利亚翻译家，她从事口译和笔译工作已有20余年，在多个领域都积累了丰富的经验。电影字幕翻译也是她的工作之一，她致力于将电影中的文化信息准确传递给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