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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我就是一个水果控,外出旅行时,我就会问当地有哪些特色的水果。不习惯当地的饮食,就得靠水果活着。
记得第一次去越南,那儿的芒果,好吃得让我停不下,快离开时,在一家酒吧,点了一杯鲜榨芒果汁,折合人民币才十几块钱,满满一杯,那店家真实在。
去新疆时,一路吃着哈密瓜和葡萄,人家按公斤来卖,一公斤五块钱,我当时诧异一下:“什么,这么便宜,我要打包回北京!”
去了许多地方,吃了不少当地水果,那么我的家乡温州有哪些水果呢,这一期,好好与大家分享我童年中那些水果们!
1、瓯柑
瓯柑,因温州称为瓯越而得此名。它属于宽皮柑橘类,扁圆上面略凸呈倒卵形,柑皮金黄,籽少皮厚,保鲜期较长,直到端午节前后,还能在餐桌上看到她的小黄影。
果肉味清甜多汁,第一次吃会有微微的苦味,之后喉间渐渐生出一丝丝甘味,先苦后甜的人生,被人们称为“苦柑”,有清凉解毒的功效,为历代朝廷贡品。
过年前,奶奶就会准备一箩筐的瓯柑,可以一直吃到端午节。小时,我吃不惯瓯柑的苦味,尝一口就吐出来;长大后,去了许多地方,发现瓯柑是温州独一无二的特产,只有回到温州才能吃到它,所以格外珍惜。
小时,奶奶把吃不完的瓯柑蜜酿腌制成瓯柑饼,在院子里晒上一周就可直接食用。奶奶就会叫上邻里好友,大伙儿一起赏味,色泽黄红的瓯柑饼皮质细紧,果肉结实,甜酸适口,还有浓浓天然的瓯柑香。
记得,这是奶奶最喜欢的零嘴,却是我们小孩吃不习惯的味道。现在,奶奶岁数大了,做不了瓯柑饼了,我们去探望她总去农家特产店,给老人家买上一袋瓯柑饼,给她解解馋。
2、杨梅
说起杨梅,就会忍不住咽口水。尤其是温州茶山的杨梅,刚长出来的时候,颜色是白里透红的,仿佛是一个涂满了厚厚胭脂的小姑娘;快要成熟时呈深红色,真正成熟的杨梅是黑色的,不是黑,而是太红,红的发黑,此时的杨梅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果色紫黑而有光泽,果蒂浅绿色,在温州,人称“红盘绿蒂”,盛在白色瓷盘中,特别赏心悦目,令人口涎欲滴,品尝起来,更是酸甜可人。
小时,爷爷承包了前门几十亩山,种植了一片杨梅树。每到采摘的季节,爷爷带着我们去杨梅林摘杨梅。那紫如墨的黑炭梅是我的最爱,常见如乒乓的大小。我和弟弟摘一颗吃一颗,不一会牙齿就松软了。
除了红杨梅,很少有人知道白杨梅。特别是通体乳白的水晶杨梅最为稀有,相传在古代作为贡品。味道比红杨梅还酸爽,一口咬一下,酸得拧成一个个表情包。
堂弟爬上杨梅树,大力摇着,仿佛下起了杨梅雨,我和妹妹在树底下捡着杨梅,爷爷将我们捡的杨梅一筐一筐运下山去。回到家,捡几盘品相好的杨梅送给邻里们,装上几筐拿到大姑的店里售卖。
剩下的,奶奶就会抓上一碗撒上盐,给我们当零食吃。弟弟太贪心,只见他一手抓着三个又大又红的杨梅,另一只手又从碗里捞起四个杨梅,嘴里至少放着两个杨梅,嘴巴鼓得像癞蛤蟆似的。吃完了杨梅,才发现我们的牙“醉”倒了,连咬豆腐的劲儿都没了。
品相一般的杨梅,奶奶就会用来泡杨梅酒。酿制杨梅酒特别简单,白酒、冰糖调好比例,把杨梅放在酒缸里浸泡一个月就算完成。趁奶奶一不留神,我和妹妹就去酒缸中偷吃酒杨梅,那算算酸酸甜甜的味道,怎么也忘不掉。喝着喝着小脸就红扑扑的,醉醺醺地躺在阁楼里吹着风打着盹。
而今想起杨梅酒来,我真想自己买个坛子,酿制一些杨梅酒、蓝莓酒、青梅酒……好喝的不得了的果酒来。
3、早柚子
后院邻居大娘家种了一棵柚子树,树高有三层楼高,大概有一百多年的树龄。每年开花季,那淡淡的花香就飘进我家的窗户,窜进我的鼻子,尤其是下雨后的夜里,格外清香。
一到柚子成熟的季节,高高挂起的柚子,得用专门工具才能摘到它。生活经验丰富的大伯把竹竿头牢牢系上镰刀,爬上竹梯,才够得着树梢头的柚子。我们几个猴孩子站在地上,仰着脑袋,等着接天上掉下来的柚子。
从天而降的柚子,掉在地上,那光亮发黄的柚子皮,散发着幽雅而清淡的香味,让人忍不住直流口水。一拨开柚子皮,将脆嫩多汁的果肉满嘴塞。
关于柚子,还有一道美味的家常菜,就是清炒柚子皮,记得奶奶把柚子皮洗干净,切成两毫米左右的薄片,再把切好的柚子皮焯水,煮至薄片变透明,然后放入凉水浸泡,泡一上午就可以了。
泡好的柚子皮挤干水分一旁待用,待热锅油一热进行翻炒,加一点料酒、少许白糖、盐炒至有汤汁就出锅。那是一道别有柚子味的下饭菜,喜欢的朋友可以好好试试哟!
最甜就是蜂蜜柚子茶,将切好柚子皮、果肉和冰糖放入干净的锅中,加一碗水同煮,用大火煮到开锅时,改为小火,熬至黏稠,先晾凉一下,加入蜂蜜搅拌均匀,装入玻璃瓶中放在冰箱。每天清晨来上一杯,美味又营养!
4、枇杷
祖屋种了三棵枇杷树, 江南的春天,细雨如丝,一颗颗枇杷树伸展着枝条,一片片狭长的叶子在雨雾中玩耍着。
奶奶带上一把剪刀和箩筐,去摘一些枇杷叶,洗干净晒干,给我们备着,每当换季咳嗽时,拿枇杷叶煮水喝,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养生治咳嗽之道。
三月中,枇杷花开了,白里稍微带点粉色,走近一看,还有花纹。一闻,那香味令人陶醉,引来了一群群身穿黄衣的小蜜蜂和一只只翩翩起舞的白蝴蝶。
五月后,屋后一串串圆滚滚的枇杷压满了枝头,像一个个圆石头,没成熟时是青色,成熟是土黄色的。果子遍身生满小毛,摸上去有一点痒,我对它十分过敏,痒得双手抓得红红的。
想吃却吃不到,我就会放弃。每到此时,弟弟就会摘上一串串,拿回家,用盐巴洗干净,装上一碗送到我的房间。狠狠咬一口绵绵的果肉,那蜜汁般的水从嘴巴一直甜到心里。
5、桑葚
在祖屋后院,有一棵桑树,我特别喜欢它。一到春天它发芽之季,也是我养蚕之时。春雨蒙蒙,高大的桑树大口大口地吮吸着甘甜的雨露,仿佛一夜之间长出了绿油油的桑叶。
上小学时,班上有一个女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蚕卵,我也凑着热闹,讨要了一些,拿回家去养。小心翼翼地把蚕卵放在装鞋的纸盒里,采着嫩绿的小桑叶放在蚕卵上,一放学就去瞧瞧,天天期盼蚕宝宝出生。从蚕卵变成吐丝,再破茧成白蛾子,蚕宝宝陪我度过一整个春天。
但对贪嘴的孩子来说,对桑树的喜欢,莫过于它结的酸酸甜甜的小桑葚。阳春三月,小桑葚从枝头上冒出来了。桑葚有些长、有些圆,上面布满小包包,硬硬的,还有一些小刺。
一段时间后,成熟的桑葚,一捏软软的,满手是汁,仔细一看,好像葡萄的缩小版呢!一放进嘴里,轻轻一咬,满口都是甘甜的紫色果汁,仿佛偷吃了墨水似的。弟弟每次吃得嘴巴上面好像长出一层紫色的胡子,看得我们哭笑不得。
6、李子
与枇杷树挨着的李子树,是祖屋后门最亮丽的风景线。每到花开之季,洁白李花压弯树枝,周末我和小伙伴总会聚在李子树下过家家。男孩们,最喜欢爬上树摇着树枝,飘飘李花雨;姑娘们,最喜欢摘下几朵李花戴在头上,打扮得像个花仙子似的。
成熟的李子有橘黄色的,有淡红色的,有青绿色的,还有深红色的。一串串,一树树,一片片,远远望去好似一串串五颜六色的七彩珍珠挂在树梢。弟弟最喜欢拿淡红色的李子捉弄我和妹妹,骗我们说这是熟李子,咬一口酸苦得连牙龈都紧了紧。
瞧着我们的样子,他就哈哈大笑,等我俩用手中的李子丢他时,他早已爬上李子树,我们只好捡起地上的烂李子狠狠扔向高高在上的他。这就是我们兄妹之间的“李子战争”。
熟透的李子呈暗紫色,果大皮薄,香脆可口,味甜带酸。对于李子的酸,我有自己的吃法,将洗净的李子切成块,放在罐子里,倒入蜂蜜,腌上数月,成了蜜饯李子,打开罐子,尝一口那真是回味无穷。
7、柿子
夏天,柿子树的枝头就缀满了许许多多淡青色圆溜溜的柿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颗颗青色的宝石,那小巧玲珑的模样太惹人喜爱。
到了秋天,永嘉溪畔,黑瓦柿子,田间柿子,山中柿子,风景如画。如果你漫步在乡间的小路上,那一树树、一串串火红的柿子像灯笼、像玛瑙、像往事、像爱情,那么醒目,那么勾人情思。在永嘉,柿子代表着吉祥如意;圆圆果实寓意团圆美满;橙红色泽象征红火昌旺;“柿”的谐音,如“事事如意”“世代吉祥”。瞧人们对红艳艳的柿子有多么青睐。
柿子红了,这一盏盏红灯笼挂在柿子树上,乡村的风景也跟着红了。依着田坎儿边,孤零零独株缀上满树冠红果,美得那么自然,美得那么盈实,独有成熟娇俏风韵。又或者三五株相约着挨挤在一处斗艳争红,满枝垂坠的果实,充满火热、喜庆、祥和的气氛,自然别具一份脱俗美感。如若树旁田地里再有些金黄成熟的稻穗稻叶帮衬,红与黄的佳配,热烈奔放和谐,银杏黄里的红衣,是如何一种迷醉。
小时,奶奶把金黄的柿子放在米缸中,和一群苹果放在一起,存放一些日子后,柿子就渐渐变软了。这时候的柿子摸起来十分柔滑,如同孩子们柔软细腻的脸庞。
取出外皮,里面是淡黄色的果肉,偶尔还会夹有芝麻大小的种子。尝起来甜丝丝、软绵绵的。有一次,当我连续吃了几个柿子,再去吃其他食物时,却感觉舌尖发麻,隐隐还有一股涩味。
我特别喜欢奶奶做的柿饼。初冬时,奶奶选用充分成熟、肉质坚硬、果形端正的柿子,把它们摘下来去皮,串成一串串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曝晒,经过吸收日月精华,出现一层白色的粉末为柿霜,过冬时日便可食用。金黄软绵的柿饼甜而不腻,是冬日里最甜糯的果脯。
现在的孩子,对水果的印象,都是在水果店里;以前乡下的孩子,对水果的记忆,都是在果树上的,想吃自己去树枝上摘几个。为了树上那点美味,我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爬树,不仅为了果子,站在高高的树丫上,还能看到平日里见不到的景象。
关于这篇家乡的水果,让我想起林清玄写的《平常的水果》,其中一段话印象特别深刻,作为今天的结束语。文中描述道:
朋友从美国回来,我问他:“这次最想做的是什么?”
“如果能吃到杨桃、莲雾、释迦、甘蔗、柿子、批把就心满意足了。”
我说:“这简单,但现在是秋天,恐怕吃不到莲雾和枇杷了。”
接下来的许多天,我们开着车在台北寻找水果,当我们买到杨桃的时候,朋友迫不及待就在街边吃了起来,他的脸皱成一团,显然杨桃是很酸的,可是他脸上的喜悦满足却令人感动。
朋友说:“我在国外时,做梦都几次梦见自己是在吃杨桃,醒来时才知道那就是乡愁呀!”
后来,我们一起吃了释迦和甘蔗,又在夜市买到许久未见的红莲雾,每次看朋友陶醉的样子,我就想到这些只是平常的水果,但却象征了故乡最可贵的部分,仿佛饱含了叫作“故乡”的汁液,可以治思乡的疾病。
朋友出国以后,我时常去市场买这些平常的水果,吃着吃着,就会思想起朋友那喜悦满足的表情,那些平常的水果也就有了非常深刻美好的滋味。
这一期与大家分享水果篇到此结束,下期再与你分享春天那些野味!说说你老家的水果有哪些呢?快快与我分享吧!